| 她曾是我旧时的玩伴。 她的父母并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，打她出生以来不知给她换过多少次名字，最终叫什么，我也记不清了，只知道她姓陈。 她是我的表妹，在那条总积着污水的小巷里长大，那儿有许多与她同龄的孩子，比起总守在家里、与那台旧电视机作伴的我要开朗、随性得多。 她个子虽不如我高，胆子却不比我差。过新年那会儿，二姑妈买来了一些小型烟花，这对我来说已是罕物了。我挑中一根细长的仙女棒，却迟迟不敢点燃它。她拿过一根与我款式相同的烟花，在尖端用火机轻轻一过，无数闪烁的星光从火花中溅跃而出。她伸出手，慢慢接近那根燃烧着的烟花，我正欲阻止，却发现那些星火并没有伤着她分毫，一旦触及她的皮肤，便散落成零星光点陨落了。 “没事的，尽管把手凑过去，只要不碰及中间的火苗就不会烫着的。”她说着，手更是贴近那点火光，像是把火苗托在了掌心中，听着清脆的“噼啪”声，她的脸上溢出了蜜一般的笑容，却不如蜜糖那般腻味。而我仍是站在一旁，呆呆地观看着，不敢加入。 她总能想出许多新奇的点子——往公园的喷泉里撒洗衣粉；用彩笔在叶子上写愿望；甚至是用小钳子去逗弄螳螂……她的思维总是那样独特，以至于有时她不在，我会感到大脑一片空白。 爷爷去世后，似乎是因为家产的缘故，她们一家被所有的亲戚排斥在外，我们相见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了。 后来，按老家的习俗，我必须回去参加成人礼，在成人礼上，我见到了久违的她。几年不见，她窜高了不少，原本就细长的脸显得更是瘦削，核杏大的双眼中夹杂着几分暗淡。往年的爽朗已经被岁月脱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。 与她聊起以前的事情，她也只是像没上油的机械般，僵硬地笑笑。 “以前啊……现在想起来真蠢。” 蠢？我张张嘴，却没有说出什么，而后便是一阵尴尬的静寂。 我们曾经都一样，是条发育仍未完全的幼虫。 可惜现在，过去的幼虫都已躺在各自不同的茧里了。 Tags：旧年,笑容 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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