犀粪蜣 课文

　　犀粪蜣（属鞘翅目粪蜣科，前足开掘式，后足生于身体后部，有光泽鳞片）体形壮实，跟粪金龟很相像。雄的犀粪蜣前背上虽然有三把剑锋朝前的剑，其实却生性平和、温情。犀粪蜣喜欢露天的沙地，放牧的羊群在那里撒下黑色粪球，那就是粪蜣的食物。如果没有羊粪，兔粪也可以，兔粪容易收集，因为胆小的兔子总是在一个地方拉屎。

　　秋季，秋雨滋润着被夏日的骄阳烤干的大地。躲在地洞里的犀粪蜣开始经常露面。当年才出生的年轻粪蜣慢慢地爬出地面，第一次享受阳光的沐浴。它们将在近地面的临时住所里度过几星期的快乐时光，然后为过冬储备食物。

　　只要有把小铲子就可以参观它的住所了。那是个手指般大小的直洞，约10公分深。洞主待在洞底，总是单身独居。由于配对成家的时候尚未来到，所以各住各的屋，各管各的事。洞口通常总有羊粪堵在那里。它总是选择羊粪多的地方挖洞，也特别喜欢在夜里活动。它先挑一团合适的羊粪，然后把头当撬棍，低头去撬动羊粪球，慢慢地把粪球朝洞口滚去。一路上粪球越滚越大。滚了一个又一个，都堆在洞口。

　　三月初是犀粪蜣配对成亲的日子。一直单身独居的犀粪蜣将结合成夫妻并一起度过一段不短的日子。它们在何处相会？又是怎样成婚的呢？我要先提一件使我感到费解的事。在秋天或是冬天，你挖洞找犀粪蜣时会发现，雌虫与雄虫的数量差不多。而在三月份，我几乎找不到雌虫了。我一次挖到过18只犀粪蜣，其中只有3只是雌的，其余都是雄的。雌虫到哪里去了呢？

　　它们可能躲到更深的地方去了。果然如此。有几次我不得不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帮我挖得很深，才在土里面找到雌虫。它们躲在地下很深的地方，既没有伴侣，也没有食物。

　　我这才明白，春天一到，有时甚至在秋末，还不知道谁将是自己的丈夫，待嫁的姑娘就已开始干活。它找到合适的地点后，就往深处挖。当晨曦初现，万籁俱寂时，求婚者就找上门来。有时，求婚的不止一个。我曾挖到过在一只雌虫的洞里，同时有3只雄虫在求婚。有一位丈夫就够了。经过一场争斗，胜者留下，败者出走另行解决。

　　在这些平和的小虫间，争斗不会非常残酷，无非是抓、踹、顶，用带剑的背把对手顶翻在地。战败者离场后，一雄一雌就你欢我爱成了一家人。从那以后，婚姻关系要延续很长一段时间。

　　雄虫跟雌虫相互记住了吗？相互忠诚吗？雌虫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离洞出去，当然很少有机会另觅新欢。雄虫要在不同的时间单独干活，搬运食物，清除垃圾，在夜里还要外出觅食。它会不会另觅新欢呢？

　　有时候，两对粪蜣的洞靠得很近。出门觅食的丈夫，回家时就不会走错门吗？就不会走进邻居的家里吗？当它在外面忙碌的时候就不会碰上尚未成家的未婚女子，从而忘记家里的妻子，引起离婚吗？这一连串的问题值得检验检验。我就做了下列实验。

　　我从地下挖出两对正在挖洞的犀粪蜣，用细针在鞘翅底下做了记号，就能加以分别了。我把4只虫分开丢在沙地上，再放点羊粪进去，用个大缸扣在上面，既不让它们逃走，又能挡住光线让它们在黑暗中干活。

　　第二天过去看结果非常好。沙地里挖了两个洞，原先的两对夫妇被我分离后又重新结合起来。过一天再重新试验，把4只虫请出来分别放开，把两个洞填掉，盖上大缸，让它们重新开挖。试验完后，再做第三次。结果都不错。鞘翅上被刺了一点的一对总在一起，另一对也总在一起。

　　我又加了五次试验，每天都让它们重建家庭。后面加的五次就不行了。有时是4只虫全部单干，有时是两雄两雌在一起，有时是一雌一雄却不是原先的一对了。重复破坏的次数太多，使它们每天都要重建家园，扰乱了它们的精神。刚建好的家园立即倒坍，而且天天倒坍，正常的家庭生活当然就不可能维持下去了。

　　不管怎么说，从前三次的试验中可看出来，犀粪蜣夫妻相互认识，被拆散后能相互找到，相互忠诚。在昆虫中这种品质是相当罕见的。

　　那么在家庭中它们是怎样分工的呢？要想了解它们的分工，不是件容易的事。要挖得很深很深。尽管我研究昆虫的热情依旧，可是双臂却挥不动铲子了。好在我有个年轻的助手，那就是我的孩子保尔，我让他出力，我在边上指挥。找到犀粪蜣的洞后，我们以一米左右的范围往下挖。一直挖到一米半的深处才挖到犀粪蜣的窝。先遇到雄虫，雌虫在更深的下面。

　　原来妻子是工程师，负责朝土里挖掘。丈夫是她的雇工，跟在她后面把她挖下的土用头和肩顶出去。挖好洞后，工程师变成面包师，为孩子们做面包。丈夫当她的伙计，负责把面粉从外面搬进来。就像每一个成功的家庭一样，妻子是内政部长，丈夫则分管外面的事。一个在上，一个在下，它们是这样分工的。

　　犀粪蜣夫妻被挖出洞后，可看到下面是块深色的圆底，这就是洞底了。我们先把四周挖松，再设法把圆底整块地搬出来。这样就有了一对犀粪蜣和它们的窝。仔细观察圆底，原来是个用羊粪碎片做成的饼。我在饼里仔细地寻找虫卵，可就是找不到。再到洞里去寻，才在原先圆底的下面，发现一些弯弯曲曲的小沟，虫卵就产在这些沟里。幼虫孵出后，爬过约几毫米的泥土，就可以吃到羊粪了。

　　为了观察卵的孵化以及幼虫的成长，我为虫卵准备好了尽可能接近自然的条件。我先在玻璃试管底部铺一层土、一层湿沙，再放几颗虫卵。然后盖一点沙，再盖一层洞里挖出来的“饼”，用细棒捣出一些空隙，最后用湿棉花堵住试管口。

　　犀粪蜣夫妻为什么要挖一个如此深的洞呢？那是因为幼虫将在七月孵出，正值骄阳灼人、大地被烤得如同砖窑一般的时候。如果洞太浅了，为幼虫准备的食物就会变干变硬，无法再吃。幼虫就要饿死。要让食物保持松软，就要挖一个地窖来储存食物。那洞就是它们的地窖。

　　虫卵的孵化需要4个星期左右。四月十七日产的卵，最早要到五月十五日才能孵出。幼虫的变化也很慢。当然啰，躲在饼里，不受酷暑严寒的影响，远离外界的纷扰，那有多舒服啊！何必要匆匆忙忙长大呢？所以，犀粪蜣浑浑噩噩的幼虫时期特别长。你看，玻璃试管内的幼虫，扭着身躯钻出沙层，在饼上东咬一口西咬一口，接着又拱起背晃晃身子，显得非常幸福。

　　到八月底，幼虫阶段就快结束了。被虫啃过的饼虽然还保留原先的形状，质地却已变了。草纤维在羊肚子里被消化过，再被粪蜣咬嚼消化一遍后化成污泥。

　　幼虫要不要在这松软的粪堆里挖个洞，化成蛹呢？没有。幼虫重新回到沙里，挖个洞后化成了蛹。

　　到十月份，秋雨滋润大地，枯草返绿，羊群欢奔。才出世的犀粪蜣纷纷钻出地洞，迎接欢乐的阳光。

　　现在我们来复述一下犀粪蜣的高尚品德吧！

　　寒冬过去时，雄虫去寻找伴侣，一直要钻入深深的地下。尽管它经常外出却一直忠于当初选择的伴侣。雄虫以无比的热情帮助雌虫挖洞，花一个多月的时间把土推出洞，从不因为越挖越深而气馁。它还要负责寻找食物。最后，精力耗尽，它就离开洞穴，死在露天。

　　而雌虫呢？它从不推辞家务的重担。在它的一生中，它几乎不出家门。先是忙着挖洞，忙着为未出生的孩子们准备面包。然后是产卵，护着产卵们孵化。当欢乐的秋季来临时，在孩子们的陪伴下，她终于能出门散步了。孩子们各奔东西追逐羊粪。该做的都已做了，忠于家政的她就平静而满足地去世了。

　　是的，在父辈们普遍对儿辈冷漠不关心的昆虫中，犀粪蜣对家人的热忱的确非常奇特。它忘我劳动，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而陶醉，过去游山玩水，不去与同伴们大吃大喝，不去挑逗女邻居，而是坚持陪着妻子在地下挖土。它为了家庭的未来而鞠躬尽瘁。当它感到自己的腿发硬、发僵时，它就可以说：“我尽责了，我劳动过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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