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故乡松江有一句土话──“呆头鹅”,意思就是笨鹅,人们常用来形容人笨,说人家笨得像鹅。但是根据我的观察,鹅似乎并不笨。 深秋季节,田里的庄稼收完了,我们每天把鹅群赶到田野里,让它们自由自在地找食吃。我们住的农场,方圆十里地,水塘很多。白鹅常常三三两两地在水塘中闲游,有的喜欢站在塘边洗自己洁白的羽毛。碧水映白鹅,红掌泛清波,如能入画,就是一幅恬静的乡村小景。 鹅群每天自动回家,十分准时。我看到它们常常侧着脑袋用一只眼睛瞧太阳,可能根据太阳在天空的位置来确定时间。奇怪的是,阴天时它们也能很准时地回家,可能是所谓“生物钟”起了作用。 初春孵鹅季节,为了观察每只母鹅的情况,我们用紫药水在鹅头上写上号码,每个窝也用粉笔编上相应号数。 有趣的是,并排三大间孵房,总共一百二十多个窝,大多数母鹅都认得自己的窝,能自动对号入座。 母鹅到了繁殖季节,对蛋特别有兴趣。我们定时喂食,给每只母鹅准备了一只小白碗。喂食以后,如果不及时把碗收走,一眨眼工夫,碗就不见了──母鹅把它弄到肚子底下,当蛋孵上了。 每一个窝里,我们一般放十六个蛋。每天“放风”的时候,我们查一遍窝,有时会发现一件怪事:有的窝,多了一个蛋,有的窝,又少一个蛋。幸亏每个窝都立有“鹅事档案”,每个蛋上也都有编号,一查就知道哪个窝的母鹅作了案。 鹅蛋圆滚滚的,各个窝之间,都用三四层砖隔开了,它们怎么偷蛋呢? 原来,鹅群里也有马大哈和机灵鬼。偷蛋的是机灵鬼,被偷的准是马大哈。马大哈孵蛋不那么经心,老有一两个蛋露在身子外边。马大哈旁边碰上机灵鬼,就可能发生偷蛋的事。机灵鬼看见蛋就眼红,它先伸过头去跟马大哈闹着玩儿,碰碰头,碰碰露在外边的蛋,看对方不介意,它就“动手”了:用长长的脖子和嘴,小心地、慢慢地拨动露在外面的那个蛋。它先把蛋钩出邻居的窝外,然后拨到隔墙一端一个只有七八厘米宽的共用的平台上,再从平台钩到自己窝里。这个过程差不多得花半个小时,而且从来没有发现哪个蛋被碰破。 鹅并不笨,甚至可以说很聪明;也许是它们单足静立、侧耳倾听的习惯性动作,让人们觉得鹅总是呆头呆脑的吧? 注:本文作者陈天昌,选用时有改动。 Tags:陈天昌,牧鹅散记,原文,阅读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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