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的目光

早晨起床，对着镜子，似乎一夜的功夫，不安分的发梢又伸向肩头， “妈，我该剪头发了！”我不禁对忙碌的母亲喊道。

小时候,剪头发的时候，我总是被妈妈连哄带骗的拉到发廊。

镜子前，理发师的发剪飞快晃动，母亲总习惯在我身后默默的坐下来，注视着我。

其实那时母亲就有一头漂亮的长发，棕色的发丝天然的上卷，发尾自然垂落双肩，妈妈时常优雅地举起手，将额前调皮的发丝顺在耳后，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。棕色卷发衬着母亲姣好的面容，妈妈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，更显得她动人，那时我心里总会有几丝温暖漾在心头,“妈妈真美!”。

妈妈盯着剪完头发的我，总习惯地对剪发的师傅说几句“挺好的”。她水灵的眼中满是欣喜，随手抚着我的脸庞，“我的君仪,真漂亮!”。

那时我就渴望长大，渴望能够拥有和母亲一样好看的长发。后来也就真的长大了，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去剪头发，每当从镜中望着身后空落落的椅子时，心中总不免有些酸涩。

妈妈很久没有在我的身后等待了，我也似乎失去了那被妈妈等待的时光。

几年了,还是这家发廊。

镜子前，理发师的发剪飞快晃动，我身后，妈妈还是默默地注视着我。

“嘎吱——嘎吱——” 发剪声响， 镜子前。

镜子中，我又看到了妈妈，我不禁愣住了。那一头长发不再那么美丽，稀稀落落几撮枯黄而没有生气的发丝凌乱地垂在胸前,那一双有点昏黄的眼睛，虽仍然那样温柔地注视着我，眼中充斥的血丝却使母亲看起来十分疲累。依旧是那张慈祥的脸，却失去了光泽。妈妈还是习惯地搓了搓手，静静地注视着我。

我呆呆地注视着镜中的妈妈, “妈……”我忍不住叫了声，妈妈愣了愣，缓缓地抬起头，看着我，还是那熟悉浅浅的笑。

随着披巾上黑发的抖落，我站起。

“挺……” 妈妈刚吐出一个字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。

“挺好的……挺好的……。”我赶紧接过妈妈的话。

我脑海里嗡嗡地响，儿时美丽的妈妈与眼前的身影重叠在一起，互相交织，不变的只是那双眼，一直注视着我。

“嘎吱——嘎吱——”发廊里,发剪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