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 当年轻的黎明重现天际,垂着玫瑰红的手指, 他们套起驭马,登上铜光闪亮的马车, 穿过大门和回声隆响的柱廊,奈斯托耳之子 扬鞭催马,后者撒腿飞跑,不带半点勉强。 他们进入盛产麦子的平原,冲向旅程的 终点——快马跑得异常迅捷。其时, 太阳西沉,所有的通道全都漆黑一片。 (选自第四卷) 二 信使阿耳吉丰忒斯(赫耳墨斯)谨遵不违, 随即穿上精美的条鞋,在自己的脚面, 黄金铸就,永不败坏——穿着它,仙神跨涉沧海 和无垠的陆基,像疾风一样轻快。 他操起节杖,用它,赫耳墨斯既可迷合凡人的 瞳眸,只要他愿意,又可让睡者睁开双眼; 拿着这根节杖,强有力的阿耳吉丰忒斯一阵风似的启程 向前,穿越皮厄里亚山地,从晴亮的高空冲向 翻涌的海面,穿走大洋,像一只燕鸥, 贴着苍贫的大海,贴着惊涛骇浪疾飞, 捕食鱼鲜,展开急速振摇的翅膀,沾打着峰起的浪尖。 就像这样,赫耳墨斯穿越峰连的长浪, 来到坐落在远方的岛屿, 踏出黑蓝色的大海,走上 干实的陆地,行至深广的岩洞,发辫秀美的 仙女的家居,发现她正在里面。 炉膛里燃烧着一蓬熊熊的柴火,到处飘拂着 劈开的雪松和桧柏的香气,弥漫在整座 岛间。仙女正一边歌唱,亮开舒甜的嗓门, 一边来回走动,沿着织机,用一只金梭织纺。 (选自第五卷) 三 话音刚落,一峰巨浪从高处冲砸下来, 以排山倒海般的巨力,打得木船不停地摇转, 把俄底修斯远远地扫出船板,脱手 握掌的舵杆。凶猛暴烈的旋风 汇聚荡击,拦腰截断桅杆, 卷走船帆和舱板,抛落在远处的峰尖。 俄底修斯埋身浪谷,填压了好长一段时间, 无法即刻钻出水头,从惊涛骇浪下面, 女神卡鲁普索所给的衣衫把他往下压扯沉淀。 终于,他得以探出头来,吐出 咸涩的海水,成股地从头面上泼泻。 然而,尽管疲倦,他却没有忘记那条木船, 转过身子,扑向海浪,抓住船沿, 蹲缩在船体的中间,躲避死的终结。 巨浪托起木船,颠抛在它的峰尖,忽起忽落, 像那秋时的北风,扫过平原,吹打 荡摇的蓟丛,而后者则一棵紧贴着一棵站立; 就像这样,狂风颠抛着木船,忽起忽落,在大海的洋面: 有时,南风把它扔给北风玩耍, 有时,东风又把它让给西风追击。 (选自第五卷) 四 “我还见着了唐塔洛斯,承受着巨大的苦痛, 站在湖塘里,水头漫涌在唇颌下。然而, 尽管焦渴,亟想饮喝,他却难以舔到水花—— 每当老人躬身水面,急切地试图啜饮, 水势便会回涌消退,露出脚边幽黑的 泥巴;某位神明干泄了水塘。在 他的头顶,枝干高耸的大树垂下如雨的果实, 有梨树、石榴和挂满闪亮硕果的苹果树, 还有粒儿甜美的无花果和丰产的橄榄树, 然而,每当老人挺起身子,伸手攀摘, 徐风便会拂走果实,推向浓黑的云层。” (选自第十一卷) 五 来吧,听听我的梦境,释卜它的内容。 我有二十只鹅,散养在家院,吃食麦粒, 摇摆在水槽旁边,它们的活动,是我爱看的景状。 然而,一只硕大的鹰鸟,曲着尖嘴,扫下山脉, 拧断它们的脖子,杀得一只不剩,成堆 死在宫中;大鹰展翅飞去,冲上高空。 其时,我开始哭泣,虽说还在梦中,大声哭喊, 发辫秀美的阿开亚女子过来围在我的身旁, 鹰鸟杀死家鹅,使我悲楚哀伤。然而, 雄鹰飞转回来,停驻在突出的椽木, 以人的声音讲话,对我说道: “别怕,声名遐迩的伊卡里俄斯的女儿。 这不是睡梦,而是个美好的景兆,将会成为现状。 鹅群乃求婚的人们,而我,疾飞的雄鹰, 眼下正是你归来的丈夫,我将 送出残虐的死亡,给所有求婚的人们!” 他言罢,蜜一样香甜的睡眠松开了沉迷的束绑, 我左右观望,只见鹅群仍在宫中,还像 先前那样,吃食麦粒,摇摆在水槽旁边。 (选自第十九卷) 六 其时,高贵的俄底修斯在前厅里动手备床, 垫出一张未经鞣制的牛皮,压上 许多皮张,剥自阿开亚人杀倒的祭羊。 他躺倒皮面,欧鲁诺墨(女仆)将篷毯盖上。 俄底修斯只躺不睡,心中谋划悲难, 给求婚的人们。这时,一帮女子走出宫门, 说说笑笑,嘻嘻哈哈,喜气洋洋, 求婚者们的情妇,早已和他们睡躺。 俄底修斯见状,胸中极其愤烦, 一个劲地争辩,在自己的心魂里头, 是一跃而起,把她们尽数杀砍,还是 让她们再睡一夜,和骄狂的求婚人合欢,作为 最近,也是最后一次同床?心灵呼呼作响,在他有胸膛。 像一条母狗,站护弱小的犬崽, 面对不识的生人,咆吼出拼斗的狂莽,俄底修斯 愤恨此般恶行,心灵在胸膛里咆叫。 但他挥手拍打胸脯,发话自己的心灵,责备道: “忍受这些,我的心灵;你已忍受过比这更险恶的景状: 那天,不可抵御的库克洛普斯(巨人)吞食我 强健的伙伴,但你决意忍耐,直到智算 把你带出洞穴,虽然你以为必将死亡。” 他如此一番说道,发话自己亲爱的心灵, 后者服从他的训示,默然忍受,以 坚忍的毅力。然而,他的躯体却辗转反侧, 像有人翻动一只肚膜,充塞着血和 脂肪,就着燃烧的柴火, 将它迅速灸烤黄熟一样。 俄底修斯辗转反侧,思考着 如何敌战众人,仅凭一已之力,击打 求婚的恶棍…… (选自第二十卷) 七 俄底修斯扫视家内,察看是否 还有人活着,躲过幽黑的死亡, 只见他们一个不剩,全都躺倒泥尘, 挺尸血泊,像一群海鱼,被渔人 抓捕,用多孔的线网,悬离 灰蓝色的水波,撂上空广的滩沿, 堆挤在沙面,盼想奔涌的大海, 无奈赫利俄斯(太阳神)的光线,焦烤出它们的命脉。 就像这样,求婚人一个压着一个,堆挤在一块。 (选自第二十二卷) Tags:奥德赛,节选,课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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